第7章 沐浴
“将门开着。”
夜深了,朝华苑里仍是灯火通明,大太监一鸡怕晚风侵扰了圣驾想命人关了大门,却被陛下给叫住了。
朝华苑外有几棵桂树,是多年前宫里的匠人们花了大力气才从江南移栽过来的贡树,凉秋时节,有桂花的甜香气盈盈袭来,颇为怡人。
一鸡停在了门边儿,脑子却没停,召了两个小太监轻手轻脚地搬了个绢纱做的障子挡了挡风,又不妨碍这夜里的清凉舒爽。
做好了这些,一鸡无声无息地站在了角落,只等着陛下使唤。
这几日陛下勤勉得紧,几乎每日都要批改奏折到深夜,不爱与他们说笑,也不爱生气了,从前的陛下虽然喜怒无定,可七情皆在面上,他们这些近身伺候的人只要小心行事别犯了贪病也能趋吉避凶,现在陛下喜怒不形于色,反倒让他们这些伺候的人棘手起来。
鸡狗猫鼠几个为难了好几天,还是带头的一鸡给拿了主意:
“闭嘴缩手,小心做事,咱们就是皇爷养在手里的畜生,皇爷给的咱们跪谢,皇爷不给的,咱们什么都别要。”
定下了这个主意,从四个大太监往下都比从前更添了十分的小心。
对照内阁的票拟看完了手里的奏折,沈时晴徐徐出了一口气,这才抬起了头。
按照陈守章奏折上所写,各地为了支援陛下的亲征,不仅连连加税,还征发徭役,黄河沿岸百姓苦不堪言,纷纷带着田地投向不用缴纳税赋的乡绅,今年虽然各地丰收,但是百姓的日子并未好过,粮食收的多了,要缴纳的赋税也多了,光是他所在之地今年又增加了六种新税,包括什么“征西饷”、“剿蛮饷”、“练兵饷”、“兵马饷”……百姓不堪重负竟然在秋收之际纷纷弃田而逃。
铜镜里,三猫四鼠用帛巾将“他”的长发拧起来,净掉其中的水分。
七年来,这是沈时晴第一次真正感受到了自在。
司礼监掌印大太监一鸡长相有些清俊,像个读书人,年岁是几人中最大的,约在三十岁往上,为人也最稳重,其他三个人也都以他为首,他也是昭德帝最依仗的大太监。
“一鸡。”
反正都得洗,又不能不洗,她洗了他的,他也洗了她的。
见陛下放下了笔,一鸡试探着说:“陛下,今日可要沐浴?”
好在,在谢家受了七年冷落,沈时晴性子上是个想得开的,想想此刻在她身子里的昭德帝也不会一直忍着不洗澡,她也就淡定了。
对着一面等身铜镜,沈时晴缓缓看向左边,又缓缓看向右边,就是不太好意思看中间。
学会让人“滚”,学会让人等,学会了怎么让人怕,还得学会怎么踹人屁股。
移魂到这个身体里三天以来,她小心谨慎、费尽心思,到了此时此刻,她突然觉得自己赚了。
公平。
沈时晴心中了然。
沈时晴面上纹丝不动,在心里也记下了一件事儿——她得学会怎么踹人屁股。
长长的头发也解了,单独浸在了洗发的盆里,三猫拿着篦子一点点给陛下洗着“龙丝”。
单从行文来说,陈守章写的很痛快。
司礼监秉笔二狗看着最不像太监,反倒像是个二十五六岁的武人,身材劲瘦,长手长脚,着实英俊有力。
“嗯……那这几天,也没有人上折子说一声他觉得陈守章该死?”
享乐就不必多说了,她此刻所在的西苑有小半都是他登基后修建的,其中驯养的各种珍奇异兽也都是他从各地搜罗来的,据说他之前最喜欢干的事儿就是骑着大象逛园子。这次昭德帝之所以又搬进西苑不见大臣,是因为他要在西苑建出一条“百戏街”,让太监宫女假扮百姓供他游逛玩乐。
终于,她忍不住抬起手掩了下嘴角。
“好嘞!奴婢记下了,奴婢这屁股上还欠了皇爷的一脚踹!”
“皇爷,奴婢在。”
他偷眼去看陛下,却之间陛下双目似闭非闭仿佛正在享受。
该怎么说呢?沈时晴觉得前朝末帝跟昭德帝比起来,都算是简朴老实不会玩儿的。
昭德帝不喜欢身边有宫女伺候,这倒便宜了沈时晴,虽然她现在的身体是个男人,但是正因为身子是个男人,她反倒更愿意让太监碰而非宫女。
昭德帝赵肃睿长相极为俊美,身形更是高大矫健,此时,“他”只穿了一套里衣,透过轻薄的布料,沈时晴觉得自己能看见昭德帝胸腹上的筋肉轮廓。
雕花嵌玉的等身铜镜中,俊美无俦的年轻君王勾唇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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