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奕横自认已经给过玉莹机会了。
是她自己执迷不悔,一意孤行
他做人向来恩怨分明。他给了玉莹两剑,也算是为妻子报了仇。
他与玉莹非但并无深仇,还曾有过合作。若是可以,他是愿意尽量井水不犯河水的,可玉莹并不这么想。
既然如此,他也不愿再熬等三日了索性主动出击,一了百了
此刻他给玉莹用的便是之前沈默云从金陵醉月楼买来装于耳坠里的媚药。当日他拿了特制的镯子跟她换取了这对用以防身的耳坠,里边的药丸也就这么到了他的手中
“你给我服这药做什么”
崔奕横深呼了一口气,“你可不笨,怎会不明白对于纠缠不清的人事,我更喜欢以逸待劳,一劳永逸”
因为只有这种法子,这块狗皮膏药才能粘性全无
此刻的玉莹正坐在地上,提起面前茶壶,将里边的茶水往喉间灌,企图将那药稀释一二。她一着急,那茶水便流了她个满脸满身,狼狈无比。她一不小心却又被茶水呛到,急咳连连。手一抖,那柄茶壶便摔到了地上,跌了个粉碎
而崔奕横的眼眸却渐渐在加深。
这失态的样子,倒似是种恐惧
玉莹不可能不知道这药的效果,这药起效很快,喝水有何用她根本是在做徒劳之功
她又素来都自视甚高,认为普天之下的男子只要她想要,没有能逃出她手掌心的优雅完美是她的标签,她时时刻刻不忘保持。
可此刻的她竟然忘记了她的涵养礼仪,不管不顾她狼狈不堪的坐地之姿,被水冲花的妆容
她很急,很害怕
她是从烟花之地出来的,又不是黄花闺女,曾经跟在王慈身边许久她都不曾如此失态,此刻不过区区一颗小药丸,她究竟在怕什么
崔奕横看得仔细,没错,她眼里的情绪只有单纯的紧张害怕,却没有半点伤心悲恸所以,她的惊恐并不是因为她永远失去了自己,而是由于别的原因
那她是在紧张她的计划失败了,没能勾搭上自己,还是害怕自己会将她送人,又或是还有自己不知道的其他原因
此刻玉莹的药性明显已经上来了。从她的脸到脖子都已是通红一片,整个人更是时不时地打着颤。
她往前一扑,死死搂住了崔奕横的靴子。
“我求你求你了你误会我了我只是爱你我只想和你在一起你为何不肯接纳我我保证什么都不要我给你写字据保证永远对你好你让我跟着你好不好你为我解药好不好”
“松手”崔奕横更冷了几分。
不管是金陵的胭脂,还是过去的玉莹,甚至是众人口中的苏欣,都该是高傲像只优雅的孔雀。
而此刻的她越是这般没有底线,崔奕横愈发觉得她心思不纯,更想要对她敬而远之。
“我什么都能为你做只要你说”她不依不饶求着。
崔奕横低低笑着。
“好那我且问你,这烧刀子你是在哪儿买的”
“在辽东的一家酒楼”
“哪一家”
“我不记得名字了”
“你不是对我痴心一片么,这都不记得我告诉你,我一喝就知这是醉仙楼的酒醉仙楼在辽东各地共有五间酒楼,你不会不记得醉仙楼吧”
“没错我想起来了,好像是的是醉仙楼”
崔奕横冷哼着,周身散发的寒意更甚。
这一次,砰地一声,他毫不犹豫对着玉莹一脚踢开,将她整个人踢飞了出去,连带墙角的屏风也被一齐撞翻在地。
“你撒谎辽东根本没有什么醉仙楼我那是随口胡说的但其实这不重要
最重要的,是这瓶酒不是酒家所产酒家用料精细,用的都是精选的红高粱酿造我们在前线,喝的酒可没那么考究
我们惯常喝的烧刀子都是从当地百姓家买来一是节约开支,二是将这份利留给寻常百姓百姓欢喜,我们也高兴这种事你自然是不会知晓的
而百姓家酿酒时可没那么多精细的好材料,里边往往会加上吃不掉的薯干,玉米,豆类等作物。虽口感不是很纯,却满满的都是乡土气和烟火气正是我们这些将士最喜欢的味道
而你当真了不得你这壶酒却全然是我熟悉的味道不但不是酒家出产,还是我最喜欢的烧刀子口味。原料里边加了糯米,口感绵柔,略微加了绿豆,香味特殊我猜,你这壶酒是为我量身而找来的吧
换而言之,你压根就没有去过那些地儿你从头到尾都在撒谎什么追寻我的足迹,靠近我的心,你这份深情,都是来诓骗我的你说的很好听,很动人,我差点都感觉对不起你了。
你不是担心我良心不安吗总算还好,这样一来,我的良心很安稳”
被揭穿的玉莹终是面如死灰,呆坐墙角发着颤。
崔奕横却是如释重负,知道对方算计而来后,他至少不用为出手狠辣而心存犹豫或愧疚了。
他重重呼了口气,将声音拔高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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