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谁人无逝亲?谁的心中又没有藏于深处的隐痛伤痕?平日不提不想,到了清明却难免感慨多愁。水生选择一人独处,顾家老两口带着投奔来的德福一家,面向故土的方向摆香烛,就连兰若琪,也要为早逝的父母放一盏河灯。
祭祖扫墓寄哀思,到清明这天,金吾不禁,城门彻夜洞开,可让百姓出城,于夜色中放一盏念亲的河灯。清明之夜,西凉河上千万盏红烛点点,一眼望不到边。
今年清明,殷沧海祭拜的对象又多了一个:横死沙场的结拜弟兄,沙平威。
烧一把纸钱,抱一声叹息,说起往事不免心酸。
“玉儿,你不是一直很奇怪,为什么那些年我始终未曾娶妻成家?”
他说:“就因为我是军人,军人的命根本不属于自己,所以在我看来,也根本不适合成家。就像大威这样,不知道哪一天就是马革裹尸,如果有家眷,这对遗孀意味着什么?”
殷沧海黯然叹息:“还记得13岁刚刚从军的时候,有很长一段时间我负责的任务,就是跟随队长走家串户,去给阵亡者的家眷送讣告和安家抚恤。这样的事我实在看过太多了:一旦阵亡,便是拖累一家老小从此塌了天。而就算活着的又能怎样呢,伤残的,回到家是比死更难熬的拖累;健全的,则意味着你不会有多少时间回家,聚少离多,难耐寂寞,让家中女人独守空房,生出多少风流变故也不稀奇。累人累己何苦来?与其这样,还不如干脆些,不要自寻烦恼。”
清明多思愁,不爱提往事的男人也变得话多起来。
“玉儿,知道我的父母都是怎么死的吗?”
红夜想了想,偶尔听他提起过,父亲是以身殉职,母亲……却不知道。
他的眼中流露悲切,喃喃低语:“我一直都觉得,母亲的一生就是个悲剧。她如果没有嫁给父亲,应该会更幸福吧?”
“你觉得他们在一起不幸福?为什么?”
他苦笑更正:“应该说,是没有多少机会品尝幸福吧。世代承袭家风,父亲在军中是何等尽职。早年征战边疆,常年难进家门。后来调任禁军也没能好到哪里去,一两个月见不到面是司空见惯。聚少离多,留给母亲的更多是寂寞。还记得那一年,北方犬戎作乱,父亲跟随献帝赴前线巡视劳军以激鼓士气,不想遇到行刺,危急时刻他用自己的身体为献帝挡下致命毒箭,毒发无可救,不治身亡。父亲死的时候,母亲才只有四十岁,却是一夜白头,整个人一下子就衰老下去了。那个时候我还在边关碎叶城任职,也是因此才被调回来替补了父亲的职位。接掌禁军,七八年的时间,我也像父辈一样尽职尽责,不敢有丝毫怠慢,可结果呢?被忠心侍奉的主上亲手打进地狱,当噩耗传回家门,据说母亲当场昏厥,等再醒过来,整个人就算被彻底击垮了。急怒攻心,没能等到我重见天日,便呕血猝亡。她死的时候才只有四十八岁呀,等我终于能赶回家的时候……入眼白事丧,连最后一面也没能见到……”
他望着河面上星星点点的烛光,默然落泪:“对母亲来说,无论丈夫还是儿子,都从来不属于她,这样的人生又怎会有幸福可言?我常常在想,老人家地下相会,如果让父亲听说这些,他是否会为当初舍命护主的选择感到后悔。”
红夜听得心痛,回想当初,谗言陷害一场阴谋,害他被打入天牢惨遭刑戮。换言之,是因为自己,才间接害死了他的母亲。
“沧海,对不起……”
转头看到她眼中的自责悲伤,他才意识到自己失言了。不该和玉儿说这些的,不知不觉又勾起隐痛。搂过娇妻,他在耳边摇头笑:“傻瓜,是谁害我,我很清楚,干嘛总往自己身上揽?这根本就不关你的事啊。”
靠在他温暖胸膛,红夜遥望漫山遍野的焚香祭祷之火,也被那种伤感哀戚搅乱心房。
“沧海,失去亲人,一定是一件很痛很痛的事吧?可惜我从来没有体验过,家人均安在,只是我忘了回家的路。”
他心头一震:“玉儿想回家吗?我是说……回自己真正的家。”
清晰感受到他的不安,红夜搂紧爱人臂膀:“西凉就是我的家呀,亲人都在这里,还要回哪去?”
他笑了,低头印下滚烫一吻,是的,执子之手,生死相随!这是一辈子的誓言,只要活着,就不会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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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
河边放灯,缅怀亲人,当拭去眼泪,水飘萍漫无目的信步河边走。映着漫山遍野的火烛灯光,她忽然停下脚步。远处一块岸石边,一对儿身影相拥而坐。那份无间的亲昵深深触动她的心。传闻里最是恋家的男人,即使相距如此之远,也能让人清晰感受到,他……果然好爱他的妻。
察觉背后异样,殷沧海回过头,就看到琴书仙子水飘萍在丫头陪伴下呆呆的望着这边出神。
呀!被他发现了?!水飘萍脸上发烧,意识到自己似乎打扰了他,第一反应便是转身逃。而这时红夜也已看见:“咦?水姑娘,你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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