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行鸯一路走回去,等在屋子里的画绣见她回来,面色肃然,递给她一只沾血的竹筒。
血迹渗入竹筒内部,浸透进去,已经擦不掉了,陆行鸯盯着瞧了几眼,从竹筒里取出被陆家死士截住送过来的信件。
说是信,只是一小张牛皮纸,上面的字迹笔走龙蛇,简单又干练。
“确保量足,斟酌掺入。”
陆行鸯捏着薄纸的手忽然便抖了起来,她仔细地又望了好几眼,伸手就近靠着烛火将它焚了。
“主子……”画绣因着陆行鸯没有避讳,也看清了纸上何字,她小心翼翼问道,“这事情,应该算是过了吧?”
王家那老掌柜的消息传不出去,那他们的计划应该便不会实施了吧?
谁知,陆行鸯却摇了摇头,面色愈发凝重。
外面忽而几声雷鸣,轰隆作响,即使窗户已经被关上了,可是透过窗纸还是能瞧见白色雷光在窗纸处闪了好几下。
陆行鸯缓了口气,向画绣解释:“王吟松传出去的这封信字少句短,分明是早已布置好,放心不下又再次叮嘱的模样,即便我们将信截下来,想必京中王家那边也会按照计划动手的。”
画绣听闻有些慌乱,抓着陆行鸯的袖子担忧极了,“主子,那你说,王家他们到底会做什么事情啊?他们要掺什么东西在他们米里啊?”
京中货物繁多,不乏那些使人沉溺的迷药,这些年也有一些商家用此物来谋取利益,若是王家也动了这般心思,那宫中采购酿酒用粮的时候,他们王家不就占尽先机了吗
这对于别的米铺来说,也太不公平了些?!
画绣忿忿嚷完,却见陆行鸯面色幽深,看自己的眸光中点了些微的无奈与犹豫,她安静等着,最终自家主子还是选择告诉她。
陆行鸯声音又轻又浅,带了些怕惊扰对方的意味深长,问画绣:“画绣,为什么你会认为王家这个时候的谋划,是在他们自家的米上呢?难道不是……陆家的米吗?”
纵使画绣再平稳心中涌上来的震惊,仍然软了腿脚,陆行鸯坐在榻上,画绣与自家主子隔着一张小桌,小丫头下意识双手撑在了桌面上,下一刻,主子温暖的手便覆了上来。
画绣有些不敢相信,瞪大了双眼与陆行鸯对视,忽然便心疼起来。
她怎么能不知道主子今日连番奔波已是累极,又为顾公子那事耗了多少心力?陆行鸯虽然不说,但是疲倦之色已经明明白白露在脸上了,画绣不想让她觉得不好意思,才一直没有说。
可是,主子的手,竟然还这样的暖,还反过来安慰她……
画绣叫了一声“主子”,声音带了些哭腔。
陆行鸯只当小丫头害怕了,她无意识拍了拍画绣,说出自己的猜测:“宫中酿酒工序繁杂,检查也严,王家已被选为黄商,肯定会被选中的,所以在自己家米上动手脚根本没有必要。但宫中核算的需要米粮是有数量的,陆家有能力与王家分一杯羹,应是王家最大的眼中钉……”
“再说先前丞相底下人想要我担下通匪的罪名,被我逃过一劫,这一事还不算完,丞相那边也不会轻易算了。王家要动手,舍陆家其谁呢?”
画绣懵懂听完,有些慌,抓着陆行鸯问主子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我们不知道王家那边到底要干什么啊?!
其实陆行鸯也不知道,她只是凭自己的猜测分析出了这些,但看着面前小丫头惊慌的模样,她却本能的冷静下来,敛眉细想。
画绣一时没有声音,只顾看着自家主子。
半晌后,陆行鸯下了推论。
“我敢肯定,我们陆家里有为王家做事的人。”
一霎时,画绣的脸苍白下来,她跟着陆行鸯经商了这么久,也算是见了不少。她知道若是王家那边找人下手,那还可以多加防范,但是……若是自家里有了叛徒,陆家那么多伙计,米粮这东西又太容易混进去什么,要想阻拦,实在是大海捞针。
画绣还想说什么,但是看到陆行鸯蹙眉郁闷的模样,还是咽下了她接下来的问话,只是安安静静等着陆行鸯下决定。
屋中静了一会儿,窗户外隐约有雨打砖瓦的清脆细响。
陆行鸯回过神,喃喃一句:“下雨了啊——”
她转眸看向画绣,让小丫头帮自己磨墨,提笔给陆昭写了一封信。画绣在旁边看了一眼,忽然问她:“主子,为什么不送给莫清?”
笔尖一顿,陆行鸯叹了一口气,继续写了下去。
“阿清还不知道陆家豢养死士的事情,再说,家贼难防,他年纪尚轻,根本应付不来这件事情,交给阿爹吧……”说到最后,陆行鸯的嗓音有些哑,画绣知道,她是不愿意麻烦陆昭。
小丫头磨着墨,神情有些恍惚,忽然想到自从主子接任陆家大小事宜后,真的将所有事情都一力扛了下来。
现如今主子人在秋洺不得脱身,事态又急,走投无路了,才会寻求老爷子的帮助吧。画绣想到这里,又忍不住眼中雾气朦胧。
陆行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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