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送到秦玥眼前，她探头一看，扁扁嘴，“真难看……怎么都没有遗传到我的美貌？”
“好！”周恒将她额前的发拨开，“果真是个男孩，是娘子想要的呢！”
“相公，孩子好吗？”她哑哑开口，力气轻的不能再轻。
她摸摸身下，竟然还是生产时铺的厚毡子，有些扎手，那触感她清楚。
秦玥摇摇头，屋子里的味道太难闻了……
“玥玥你醒了！饿吗？要吃东西吗？还是要喝水？”
她皱眉睁开眼，周恒安静又温柔的面庞就进到视线里，见自己醒了，男子眼圈都红了，嘴却是上扬的弧度。
秦玥醒来的时候，只觉浑身无力，且鼻尖一直萦绕着血水和羊水的腥气，这感觉就像自己脱力被扔进肮脏的水汤里一样。
稳婆又惊又喜，捧着一把银子，诚惶诚恐，却又高兴的紧，“哎呀，真是……公子大气，小公子和您夫人定会好好的！婆子谢谢啦！”
周恒唇边笑意渐深，将小娃娃轻轻放在秦玥身边，转身掏出一把足有十两的碎银给了稳婆。
睡着了！
不多时，那小娃娃竟是将小嘴缓缓合上了，却透出一条粉嫩嫩水亮亮的细缝儿，像是在嘟嘴。
“天天在他耳边说话，不记也得记着！”周恒浅笑，眉眼弯下温柔的紧，将臂弯轻摇着。
石心悄悄凑过来，看看那红猴子一样的婴儿，低声道：“爷，他认识你的声音呢……”
这么一哄，小娃娃的哭腔好像真的低了下去。
小娃娃还在嘤嘤哭泣，周恒轻抚着小被子，声音低低柔柔哄着，“乖孩子不哭了，不哭了，再哭会将娘亲吵醒的，让她多睡会儿……”
周恒松懈下来，淡淡笑着，“您过奖了。”
“两位都是有福气的人，小公子长大了，肯定不用担心亲事，保准迷倒一大片小姑娘呢！”稳婆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笑着。
而今，他们终于有了这孩子，做爹娘了。
十个月了，从繁春走过盛夏，从盛夏熬到秋凉，再到如今的新年伊始，秦玥将所有时间都消耗在这孩子身上。
轻轻掀开被子的上角，里面红扑扑皱巴巴的一个小娃娃，看着皮儿嫩的很，细小的血丝浮在血肉里，好像一戳就破，眼睛紧闭着，小嘴张的圆圆的，只有小樱桃一般大。明明一点泪都没有，小娃娃却还在嘤嘤的哭着，虽没有头一声那么响，但也有早间的鸟叫一般清脆了。
这是玥玥为他生的孩儿啊！
红底白边儿的小杯子直挺挺竖在周恒臂弯里。轻盈的重量，但周恒觉得，此时这小小的孩子，像是比自己的命还重。
以前抱阿正已经抱习惯了。
周恒站起来，伸手就将软鼓鼓的包被抱到怀里，姿势熟练自如。
男子这才想起来看看孩子，心里突然就又开始扑通扑通跳的厉害，像是要钻出来看看自己的骨肉一般。
石心就一个大红包被送到周恒眼前。
“爷，是个小公子！”
稳婆将门关好，念叨着，“别让凉风进来，着凉就不好了……”
周恒抬手，想轻抚上秦玥的面，但她刚刚睡着，呼吸深长但不掩脸上深沉的疲惫。手指在秦玥脸庞两寸距离停住了，它们颤了颤，终究还是收了回来。
“娘子……”
秦玥面色苍白如纸，唇上一片干涸的血迹，黑发已经湿透，一绺绺搭在枕上，枕面上也有微微湿意。
血腥气扑鼻而来，周恒却好似闻不见，当直就趴到床前。
灰尘未落，周恒已经当先跑了进去。
秋闱抬脚轻轻一踢，两扇门哐当砸地。
“哦！”
心中的石头仍是没有落地，他退后一步，拉着秋闱，眼眸若幽泉，沉下下巴，冷冷道：“破门！”
前面已经等了不知多久，但知道孩子降生后，迫不及待想要进去看看秦玥的心思，却像喷泉一样不断迸射，周恒只觉得时间过的及其漫长，长到他终究是没了耐心。
周恒抱着拳，两手不住晃动着，等着门开。
小雨也趴到床边往里看，但除了闻到淡淡的血腥气，就再看不见别的东西。
阿正蹦着往窗户里看，“嫂子终于生了！我的大侄子，大侄子……”
生了生了，终于生了……
周恒僵了一僵，紧接着就是蔓延全身的喜悦。
屋外众人终于等到婴儿哭声，像是要划破天际，这声音脆响嘹亮的都能让人想象出小孩儿此时涨红的小脸，长大的小嘴儿。
秦玥低呼一声，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生了！”
但身体里还有东西拼了命的往外闯，使劲的闯，想抽离出来。她只能被牵引着，用力用力再用力，直到最后一口气都要抽干，直到看见不远处虚无的鬼魅在向自己招手。却在这时，生命中迸响一记哭声，嘹亮，急促，带着不情不愿，哇哇的钻进她脑中，汇成一股激流，清凉彻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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