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下班,我心灰意冷,七月的东莞突然下起了暴雨,天空中有好几条白色的龙在狂舞,风将工业区的那些榕树吹成营养不良的佝偻状,在大自然的魔力之下,生命有时候显得是多么的苍白无力。
不过,暴雨并不能阻止阿达工厂工人们的脚步,饥饿让他们变得勇敢,勇敢的人都鱼贯而入冲进了大雨里,潮水一般地涌向了食堂,人群中不断地爆发出一阵又一阵欢歌笑语。
我正在行政楼前徘徊,等待着大雨变小一点的时候,只见米莲从生产车间走了出来,她打着一把花伞,在雨水里低低地走过。
厂门口,一辆白色的轿车开着双闪正在等待着她,我远远地看见她钻进了那辆轿车,那辆轿车随后静静地离开了。
“米贵,你站在这里楞着干什么?”在行政楼下,王小龙朝我走了过来。
“等一会,等雨小了。”我低着头说道。
“现在是夏天,淋点雨没有关系,淋湿了,省事,回到宿舍就不要冲凉了!”王小龙笑着说道。
“你先去吧!”我低声说道。
“好的!”王小龙说完,就冲进了雨水里,他还处在一个长身体的阶段,对营养的需求是旺盛的,身体上的饥饿让他变得勇猛刚强,他闪电一般跃入雨帘的姿势看上去生动如虎。
我在行政楼下徘徊了一阵,雨并没有收手的意思,我于是头也没有回的走进了雨水里,低着头,孤独地朝着厂门口走去。
“米贵,这么大的雨,你一个人一把伞也不打,你要去哪里?”保安队长张非用异样的目光看着我。
“张队长,下雨打伞,辜负了上天的雨水了!”碰见熟悉的人,我有时候爱说一些让人似懂非懂的话,文绉绉的,聊以显示自己的不凡。
“我这里有雨伞,你带上吧!”张非从保安室里取出一把黑色的自动伞跟我说道。
“已经淋湿了,拿伞就浪费了。”我说道。
“唉,你们这些有文化的人,思想观念就是不一样!”张非摇摇头说道。
出了工厂,在对面的小卖部里花钱买了一瓶假冒的“酒鬼酒”,一个人钻进了工业区旁边的一间小酒馆里,独自伤感地喝着白酒,泪水一点一点地往下滴落。
没有了初恋,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有勇气在东莞继续下去。
这或许就是命运的安排与作弄,有的时候,我们必须要用白酒麻醉自己,有的时候,我们必须要用所谓的上天安排的命运来麻醉自己,人的一生短暂,有些关卡我们一定要走过去,这时候,我们都需要欺骗来麻醉自己。
从小酒馆出来,我并没有醉,只是带着几分醉意,这个时候,我大脑一片空白,鬼使神差地搭乘上了公交车,所有的人都好奇地看着我,看着一个落汤鸡一般的高个子男人,看着一个忧伤的人。
到了长安镇的中心区,我低着头走了下来,外面的雨也停了,疯狂的东西往往是来得快也走得快。
夜色如同一件衣服一般,也披覆在了大地之上。
穿过霓虹灯闪烁的繁华的街道,我走进了一家ktv,在前台要了一个精品小房的欢唱三小时,当服务生把我领到包厢的时候,礼貌地问道“先生,需要一点什么?”
“啤酒,五支!”我伸出一个巴掌说道。
我傲慢的把那五个指头伸得长长的,我想给过去的自己一个响亮的耳光。
“先生,你一个人吗?”服务生好奇地看着我。
“是的,我一个人!”我安静地回答道。
“你也是够疯狂的了!今天不是周末!”服务生年纪看上去跟我差不多大,瞪大一声眼睛看着我。
“我喉咙痒,一天不大声唱k,痒得难受。”我漫无边际地说道。
服务生听我说完,就礼貌地走了出去,并把包厢的门关上了。
我一个人坐了下来,里面安静得让人要疯掉,这个时候,我脑子里蹦出了一首歌“青藏高原”,我手忙脚乱地在电脑上搜索出了这一首歌,我要喊破嗓子唱,我喜欢那种淋漓尽致的感觉。
自从知道米莲已经嫁人的消息后,我内心堵得慌,我必须喊几声,找到一个可以突围的出口,让自己开心起来。
“你的嗓音还不错啊!”服务生推着推车走了进来。
“酒呢?”我问道。
“你一个人不要喝醉了,喝醉了,我送你回去。”服务生将五瓶啤酒轻轻地放在茶几上,转过头跟我低声说道。
“我是喝酒鬼酒的,怎么喝的醉呢?”我低声回答道。
那天晚上,在那间公主房一般温馨的包厢里,我一个人疯狂地歌唱,我一个人快乐地喝酒,我一个人舞蹈甚至大笑。
那些熟悉的歌词从我的嘴唇缝隙里流淌出来,我感觉到咸咸的泪水正在疯狂地奔流进我的嘴唇,这让那些原本忧伤的歌词,听起来咸咸的,让人难受。
我反复地唱着那首米莲在高三毕业晚会上演唱过的“你怎么舍得我难过”,她当时演唱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我看,是大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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