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头渴望鲜血渴望了数十年的老狼,毛发光泽不再,一把老骨早已嶙峋,可他依然是狼。
应晟顾不上御前失仪,他死死地看着面前年轻的皇帝,心中忽有热血奔涌,竟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沈时晴还是笑,她的笑很轻,在属于昭德帝的脸上犹如一缕撕裂了秋冬而来的风,春风。
“老国公不通诗文,奏折总是会写的吧?”
“那、那是自然!陛下!”
陛下要用他了?
对西北一战,陛下要用他了?!!!!
沈时晴甚至不忍心再看他的神情,微微侧过头,她看向波光粼粼的太液湖,那湖上的光极为耀眼。
“回去写个折子,趁着腿脚还能动,自己送进来。”
“是!陛下!”
松林下的文会很是热闹,能让李从渊心动的诗词文章却没有几篇,难得最让他心折的却又找不到人了。
提着两坛子酒走出来李从渊就碰见了匆匆忙忙要下山的英国公。
只见英国公腿脚利索得仿佛一只老猿猴,走两步还想蹿一下,吓得他身边几个帮忙伺候的小太监差点跟着一块儿跳起来。
“英国公这是怎么了?”他问同是阁老的兵部尚书杨斋。
杨斋摇了摇头,因为痔疮发作他既不敢喝酒也不敢乱走,只能端庄地坐在路边喝茶看着别人谈笑风生,见英国公那般失态,他叹了口气:
“或许是陛下又想出了什么玩乐的法子,英国公忙着回去给陛下献殷勤。”
李从渊却觉得不像,他正想说什么,却隔着重重人群看见了站在山顶楼阁上的陛下。
陛下似乎也看见了他,举起手中的杯子对他略略致意。
重金叠翠之中身穿龙袍的陛下当风而立,一副明君气派,看得李从渊心下一软。
若是先太子没有早逝,想来就是这般气派的一位明君吧。
“子楼兄。”他以字号称呼杨斋,“陛下如今和从前大为不同,你我可不能再如往常那般妄自揣测圣意了。”
——
白日登山,下山回来,沈时晴又去给皇太后请安,皇太后也一如既往地没有见“自己儿子”。
沈时晴也乐得省心,用过了晚膳就继续坐在灯下看奏折。
各处请安问好的折子不必看,发现一本奏折是署名江西道监察御史,沈时晴翻看了几页又放到了一边。
这个江西道的监察御史每日就知道歌功颂德,仿佛江西是什么人间福地一样,她想从中看见英郡王的动向还不如看看江西附近各地官员的奏折,比如浙江官员就说最近有流民自江西广信府等地而来。
沈时晴将这本折子又放在了一边。
“一鸡,将这两本奏折送去督察院,问问左都御史这江西道监察御史是不是有眼疾,让他先卸官回家养病吧。我记得监察御史姚迁甚是有些骨气,派他去江西将流民一事探查清楚。”
“是,皇爷!”
一鸡将两本奏折收起来,听见外面有更声响起,他轻声说:
“皇爷,快要二更天了,歇歇吧,要不就进些点心?”
沈时晴点点头,从书案后站了起来。
“朕要沐浴,你去让人安排上。”
“是!”
见一鸡轻步退了出去,沈时晴活动了下脖子,抬脚走到了殿外。
明明是初九,月亮看着却挺大。
她看看月亮,又想起了今天应老国公的样子。
“昭德帝,赵肃睿,喜怒随心固然能让百官疲于奔命无暇应对,也会寒了真正忠良之人的心。为君者既然自以为是英明神武,就应当知人善用,能将良将之功据为己有,也该将败军之责担在身上,怎能只要好的不要坏的?既然自以为是天下之主,百姓之苦自然是其肩上之责,怎能只挑好听的,不要难听的?”
眼前浮现起了真正见到的“昭德帝”,沈时晴不得不承认,他比自己所想的要活泼许多,或许当一个男人没有了能够夺人性命的权力之后又有了一副丝毫不会伤人的相貌,就会让人褪去心中的恐惧。反正,对于沈时晴来说,她原本对“皇帝”本身的惧怕和忌惮,因为之前的见面反而消淡了几分。
没有了那些因为猜测和无知而生出的心障,沈时晴发现自己能够更加清晰地看清“昭德帝”本身。
他是个不是很差的皇帝,也许永远不会被人称一声“明君”,可他在大雍王朝渐显疲敝的时候努力地去寻找出路,他身为君主却和整个朝堂格格不入,只能以荒唐为名才能做了想做之事。
当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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