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青莺
“唉。”
谢家庄子附近和图南说的一样多是田垄地，有一片林子也确实不大。
不过最让赵肃睿泄气的倒不是这些，而是沈时晴的身体。
弱！太弱了！
腿上无力，腰上无筋，稍一颠簸整个人就像是被乱风吹垮了的树一样。
沿着林子边的路跑了两个来回，赵肃睿只觉得从脑袋以下每块骨头都不是自己的了。
也本来就不是他的。
心里骂了几千声沈三废，赵肃睿还是硬撑着骑了一个时辰的马。
他停下来的时候图南从后面过来扶他下马，他强撑着一口气甩开了图南的手。
然后，差点因为脚没办法从马磴子上抬下来而用脸着地。
奇耻大辱！奇耻大辱！
靠图南架住肩膀才平稳落地的昭德帝愤怒了。
听声音这个被围殴的人是个女子，还是个认识沈时晴的女子？
竟是连审都不用了。
阿池将各人的活计分配清楚，自己也拿起几根布条开始做起了衣服上的盘扣。
总之，一切都是沈三废的错！
所有人都觉得会是青莺。
赵肃睿皱了下眉头：“你认识我？”
她喜欢二少爷。
赵肃睿眯了下眼睛，宁安伯府虽然是个落魄门第，曾经在伯夫人面前伺候的丫鬟也大多配了小厮管事，又怎么会沦落到这个境地？多半是犯了大错，才会被人发卖，又或者胡乱配了人。
“咳……”瘫在地上的人试图站起来，可揪了一把旁边的枯草使了半天力气，也未曾让自己的身子挪动分毫。
赵肃睿闷声不吭，心里只想杀几个人来解恨。
那丫鬟看了坐在另一张桌子前的夏荷一眼，自顾自地站起来，进了屋里端着炭盆走了出来。
哪怕是一定要当女子，像图南这样矫健有力也总好过他如今，至于身份，图南虽然为奴为婢，可是有一身好武艺，仗剑杀出去从此浪迹天涯都比他现在自在。
安年年负责裁布，夏荷和崔锦娘带着手巧的丫鬟负责缝制，另有几个小丫鬟将棉絮匀铺在裁好的布料上。
想他赵肃睿，六岁学弓马，日日习武不辍，寻常禁军都难近了他的身，当年北伐都沁，他带人疾驰三百里，到了晋阳还能直接登城观敌，那是何等的威风霸气？
沈三废这般一个羸弱身体，要是逃命怕是要累死在半道上，更不用说什么带兵打仗、所向披靡了，他赵肃睿竟然被困在了这样的一具身体里？
“图南，你给朕……给我找个五十斤的石锁来，我就不信……”
夏荷却没搭理她。
崔锦娘设计这一出也就是为了让她闹起来，好让自己的丫鬟趁机出了院子。
两人一前一后路过一片荒地，赵肃睿恍惚听见了一阵嘈杂声。
她也知道旁人都在看着她，可她就是提不起精神。
这几个小妾之间你争我夺了这么多年，彼此也都知道是什么性情，柳甜杏一下子就蹿到了安年年的身后躲了起来，安年年也把靠近夏荷的两个丫鬟往后拉了拉，免得她们受了波及。
十斤的沙袋？他甩出去打兔子都觉得太轻！沈三废这个废物！
她还记得青莺被拖走的时候跟她说她从没想过要跟二少爷。
一双有些浑浊的眼睛看向那个站在一旁的女子，这人突然睁大了眼睛，张了张嘴：“二少、少夫人。”
这几个人也不过是些乡野闲汉，对着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能够大打出手，碰上图南这样的高手不多时就趴在地上不敢再动。
夏荷手中的针停住了。
行窃是杖八十起，强盗则是杖一百起，只看这人已经伤重至此，在赵肃睿的眼里已经差不多是个死人了。
不能杀人，赵肃睿一脚踢飞了脚边的一块小石头。
炭盆是昨晚烧剩下的，还有些零星余火，泼在夏荷裙子上的时候把那件湖州青绸做的长袄上硬生生烫出了几个洞。
直起身，他随意说道：
“图南，此人说她从前是宁安伯府的丫鬟，你看看可认识？”
“姑娘，您要是想要磨练体魄，不如先让阿池给您做两个十斤的沙袋，每日用来锤炼气力？”
赵肃睿想牵着两匹马，却又实在没有力气，只能把马留在原地，自己拖着腿缓缓走近刚刚被他们围打的那一团东西，本以为是一条濒死的老狗，没想到却是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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