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高高举起又重重落下的铁锨,徐宏万念俱灰,他脑子里快速闪过这一辈子经历的大事小事,最终定格成一张苍老的面孔。
徐宏疑惑了一下。
这是谁啊?
随即徐宏醒悟过来,这是自己爹,自己亲爹。
一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庄稼汉,老牛一样踏实肯干,可还是穷了一辈子、苦了一辈子,不但苦了他自己,还苦了一家人。
自己从小就埋怨他,为什么自己家里那么穷,为什么自己家里天天吃不饱,为什么……
为什么自己提亲的时候人家看不上,都是因为自己爹没本事。
直到有一天,老爹说,有一个大伯,膝下无子,想把自己过继过去。
那大伯是城里人,在郡城衙门当差,家里有几间瓦房,等养老送终之后,那一切都是自己了的。
自己当时半点犹豫都没有,甚至迫不及待的答应了。
现在才注意到,当自己点头的那一瞬间,老爹眼睛里的光黯淡了,劳累几十年都没弯下去的腰也佝偻了。
然后,不到一年的时间,亲爹就去了,再过了一年,新爹也去了,自己终于成了城里人,成了吃皇粮的人,终于过上了自己梦寐以求的日子,活成了以前不敢想的模样。
可是,这又能怎么样。
终究还是要死了。
不过,值了,至少老子这辈子该享受的都享受过了。
徐宏缓缓闭上眼睛,可是不知为什么,一滴泪水从眼角滚了出来。
这时候,“哐”的一声巨响!
村长感觉铁锨巨震,虎口撕裂的疼痛,两条胳膊差点骨折。
这一下分明是砸在石头上的感觉,哪里是砸在人头上。
定睛一看,铁锨的刃口深深嵌在一个小板凳上。
小板凳四四方方,恰好罩在徐宏头上,挡住了这致命的一击。
徐宏难以置信的睁开眼睛。
这个板凳……
似乎是二十年前,自己第一次来林家时老爷子让自己坐的那个。
二十年前,这个凳子让自己受尽了屈辱,二十年后,它却让自己保住了性命。
徐宏不怎么信神信佛,可是今天他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莫非这就是自己的报应?
心中又想到了之前被酒坛子扣住头,跪在地上给林老爷子磕头的景象,似乎,真的有这种可能。
也不知是惊吓过度还是怎么,徐宏俩眼一翻,直接昏了过去。
村长回头看向萧战,“年轻人,我帮你除掉他,你为什么要救他。”
村长看得清楚,这凳子就是从萧战的方向飞过来的。
萧战笑了,“他有罪,但罪不至死。而且,他就算该死,也应该让官府审他、判他。”
村长呸了一口,“天下乌鸦一般黑,把他交到官府手里,指不定怎么反咬一口。”
周围的村民们也纷纷出声。
“对,不能放了他。”
“这人是蛇蝎心肠,不能留他。”
“打蛇不死,反被蛇咬啊。”
村里人虽然没什么见识,但也知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的道理。
要是没得罪徐宏也就罢了,既然得罪死了,那就得把他弄死,说什么也不能让徐宏跑了。
萧战笑着指了指外面。
“让他审吧,他审,你们就放心了。”
村长头也不回的说道:“不行,除非包大人审这个案子,否则……”
村长话还没说完,就听身后一群人激动地喊“包大人”、“草民见过包大人”、“包大人给俺们做主啊”。
村长手一哆嗦,铁锨铛啷啷掉在了地上。
他颤颤巍巍的转过头去,立刻看到一张黑如锅底的脸。
天下脸黑的人多了,可是脸黑如锅底、穿着紫色官服、带着五个侍卫的,天底下只有一个,那就是包大人。
“草民见过包大人,草民有罪,草民有罪啊。”
包大人越过人群,看了一眼院子里的萧战,没有上前打招呼,而是让随行的人去询问事情原由。
村长一心认罪,没有丝毫隐瞒,竹筒倒豆子的讲述了事情经过,把徐宏借征粮、征兵要挟林家村的事情讲述一遍,其他村民从旁补充、佐证。
他们都知道一个道理。
今天这事一旦被官府知道,全村人都得掉脑袋的。
可如果是包大人判这件案子,大家说不定还有活命的希望。
包大人知道萧战的脾气,不敢在众人面前叙旧,于是板起脸,让人从林家借了一张桌子,在门外大树底下开设公堂。
由于徐宏的案子涉及到郡城衙门,于是包大人写了一道手令,又盖上自己的印鉴,让侍卫快马加鞭,去请郡守过来。
听到这话,众村民们骇然。
竟然让郡守大人来村里,这,这……
闻讯赶来的其他村民听说包大人到了,也纷纷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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