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她一进室内,江北鸿眼力便再未离她秀雅粉面。
此时的她,已不是十六岁时的垂髫少女。虽还是莹面如瓷,虽仍清涓无尘,但高挽的秀发,开净的眉额,在在阐明,她已与人为妇。“缜儿……”
“江公子,别来无恙?”
江北鸿一怔。这一生冷暄,委实陌生。从温柔的“忘愁”,到淡离的“江公子”,这中间,隔着四载多的岁月。在这四载的梦里,他无数次将踏回门槛外的脚步拉回喜堂,执起那由自己放弃的红缎,红缎的彼端,有她柔情的眸……
但,梦总会醒来,醒来后,仍与她形如陌路。
现在,她就坐在自己眼前,近在咫尺,近到只要他稍稍凑前,便可嗅到她身上的淡淡雅香。可是,她眉目间,已划地为限。
“缜儿……”对不起。他认为,他跋涉千里,想对她说的,只有这三个字,可是,为何话至喉间,又咽了回往?他欠她这三个字,不是么?只要说了这三个字,这么多年来在心底愈积愈多的愧疚,将一泄千里,一往不返,不是么?他便与那一段过往永远别离,不是么?
“江公子,你为何找上我家相公?”
“相公?”那个孩童般纯稚,亦孩童般呆笨的痴儿?“缜儿,是我害你……”
罗缜秀眉一挑。
明知这些淡、这些漠,都是他该领受的,但还是不适罢?曾经,用那样心动的笑靥对他的人……“缜儿,我已知,我委实伤你至深。但过往无论如何,已不可补充,不如你来告诉我,我要如何做,才干帮你?帮你脱离这苦境?”
呃?不得不说,罗缜始料未及。她认为,他仇心未消,玉夏国罗家势若磐石,是以找来良家再掀波涛,可听他语间之意,他竟似良心创造,认为之前因他伤她之过,致使她嫁了痴儿相公?他来,是为帮她脱离“苦”境?
“江公子,你似是误会了什么。”罗缜看着这个男人,这个曾亲手将她由云端推下往的男人。“我嫁我家相公,是由于我想嫁我家相公,与他人、与皇命都没有关系。现在,我很好很快活也很幸福,江公子大可不必操心……”
“怎么可能?”江北鸿打断了她的浅声淡语,“缜儿,我懂得你,你身为长女,对罗家,对双亲,你有着太多责任,你一心要顶起罗家,一心要做个完善无缺的罗大小姐。你学琴学画学商学缂,均为了向双亲证实,没有儿子他们依然不必遗憾,你宁肯自己负累,自己吞苦,也不会让双亲为你忧心挂怀……”
罗缜挑唇一笑:“你真的是懂得呢。”所以,四年前他才会挑中自己,作为向父亲报复的棋子。“但我一直不明确,你当年为何轻易收手?在喜堂上抛弃了罗家大小姐,这并不足以彻底击倒罗家,你既然是怀仇而往,为何没有下一步的动作?以我对你的懂得,你应当早有了周到安排才对。”
这话,是当年的断定,亦是如今的试探。她需要断定,如今的他到底有无危险。
“安排么?的确是有的。”江北鸿泛开苦笑,“另外产生了一些事,打断了打算……”那些事产生时,他给自己暂且放过罗家的理由,待那些事料理底定,欲重执旧仇时,恍知,自己早无了那一鼓作气的热情。那日,蒙着喜帕的她,不管是怨或是恨,都没有传递到他心上,但一个偶然机会,他重逢了她,触到了她的眸光……他一脸漠然,转身离开,但心底的自己,狼狈且不堪。
“缜儿,你明明不必如此委屈自己,我听说,晋王一直对你心怀敬慕,他……”
“怎么,你认为成为晋王侧妃便不是委屈我?”
江北鸿稍窒,“至少……”至少什么,荣华富贵?锦衣玉食?“至少晋王是个才貌双全、风华卓尔的精彩男子……”
“我家相公,莫说是迷恋花丛的晋王,怕是这世间很多男子都远远不及。”想起相公,想起今晨出门时不要他跟缠他便对着墙角小花控告往的样子容貌,罗缜眉梢眼角泄漏温柔,“我没有委屈,没有苦楚,与我家相公成婚,是因我爱好他。江公子,您既然放开了所谓仇恨,那么不管你出于什么目标与之心接近,请阔别他。我不想一个目标不纯的人做他的朋友。”
“还说没有委屈,还说没有苦楚?”江北鸿眉浮烦恼,“你是为**,不是为人母,一个做**子的,还需要掩护丈夫,这样的处境你如何安乐幸福?”
“江公子!”罗缜唯觉可笑:她的幸福与否何时又须他来认定?“我自己的心情我自己晓得便好,不需外人置喙?假如你对往事认真有那么一丝歉意,便请阔别我们的生活!还有,关于你与罗家所谓的家仇……”四年前事发过后,她用了近一年的时间孜查究底。开端着手的初衷,是她信任自己父亲的磊落人品,是想将那个不会出乎意料的成果甩上他的脸面,收获他的懊悔和恸疚。但查了出来,打探了他的住址要送上往,却亦打探到了他的大婚之讯……那样的瞬间,她陡觉了自己那份执着的可笑与不堪。“罗家从来没有对不起你。”
“……这已经不重要了。”
“是么?”罗缜莞尔,“你信与不信也不重
本章未完,请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