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中原的形势每分每秒都在剧变时,只有一个地方没有丝毫的改变——
“执竞武王,无竞维烈。不显成康,上帝是皇......”
“斤斤其明。钟鼓喤喤......”
“降福简简,威仪反反......”
昏暗的大殿中,歌颂周武王的《周颂》如念经一般萦绕着,在疲惫的侵蚀之下,乐师的演奏走了调,舞女的动作也变了形,因为他们的听众——周室的一干白发苍苍的老臣和王位上那名整天露出倦意无精打采的周天子——早已昏昏睡去。吃饭、睡觉、看歌舞,这样的生活已经循环了许多年。
本来应该是最为勤勉的正午时分,却变成了呼呼大睡的最佳时刻。
周天子开始做梦了。
一个奇妙的梦——
在一个很遥远很遥远的年代,一个看不到天上星星、地面上被奔驰着的机械怪物和灰黑色的诡异高塔占据的年代,少年骤然坐起身,眼角有依稀的泪痕。
林声晚打量着灰白色的房间,书柜里面尽是普通高中生接触不到的书——但就算读了如此多的诗书,最终逃脱不了成为钢筋水泥灰色森林的奴隶的命运。若不是顶头上司贪图林声晚的功劳,林声晚也不会一气之下顶撞上司,最后被开除。
一开除就是四年。
当退稿的信件堆积成山后,谈了六年的女朋友也离开了这件斗室。
“或许将来有一天,你会成为名扬天下的小说家,有名车别墅,也有可能成为名扬天下的大文豪,拿到了诺贝尔文学奖,我知道这一切都很美好,但我不能再等下去了,四年的穷困生活,足以磨平我对你的刻骨铭心。”
这是她分别时的话。
林声晚悲愤之下,在书桌上留下最后的手稿,然后骤然拉开出窗户,吸入一口浓郁醇厚的雾霾,然后朝着窗户跳了下去——
“啊啊啊啊!”
林声晚骤然醒来,眼前是昏暗的大殿,和一干由于通宵演奏歌舞而昏睡着的乐师舞女。
“这是......哪里......”
林声晚敏锐的直觉开始发挥起作用,在短短的数个时辰之内便适应了自己的身份——确切地说,只是学会了扮演自己的身份罢了——但却无法接受亡国之君的事实。
周室早已衰微!
曾经的泱泱周朝,早已变成了一个连小诸侯国都不如的可有可无的存在!
本来那洛阳城便是天下上佳的形胜之地,北面黄河,南依嵩山,洛水、伊水和汝水三川环绕,再加上那沃野千里,以及抵御西部戎狄的函谷关,真可谓是汇集了天下灵气的土地。
但数百年来,周室这艘乘风破浪航行千里的巨轮,却在各个诸侯国的日益强盛后的蚕食分割下,逐渐变成了在风浪中飘摇不定的一叶孤舟。
数千里的疆域只剩下洛阳王畿的两百里土地、十万严格依照《周礼》规范中的“农人井田、工贾食官”的过气规范的百姓和数座破烂不堪的城池。
洛阳那高耸朴实的城墙、坚固巍峨的箭楼,尽皆年久失修,城砖剥落,女墙破裂;护城河的河岸则杂草丛生,原本那股流进王宫中的清流也被淤泥污染得浊臭不堪;幽深冷酷的城门曾让万方诸侯敬仰畏惧,但如今却大大咧咧地洞开着;那曾经绵延数十里的兵戈林立的辉煌,早已江河日下,从落日的余晖,变成了黯淡的星光,最后彻底消失在漫长的黑夜当中。
唯一能证明周室荣光的,便只剩下那百年风雨依旧屹立在原地的九鼎罢了。
龙楼风阙包裹着一片白玉岩铺作的广场,上面陈列着九座高达丈余高的大鼎,那曾经是王权的标记,具有着无上的神圣与权威,但如今却沦为了时光的俘虏,蛛网和锈蚀占据了原本镌刻在上面的人口物产和朝贡数字,名义上九鼎代表着天下九州,如今却沦落为空旷冷寂的宫殿的守墓人。
“周朝要亡了啊。”
林声晚站在洛阳城的城楼上感叹道。
尽管视线中充满着凄凉与萧瑟,但林声晚的内心当中还是保存着最后一丝希望——
既然能够重生到这个世界上,恐怕便是世界赐予的另外一次机会吧。
反正上辈子已经活得如此窝囊了,这辈子还能够再活一次,就已经赚到了。
如果什么都不做的话,只会平白无故留下遗憾吧。
那就拼命往前冲吧。
就算是衰微的周朝又如何?就算是强大的六国又如何?
只要有这一腔热血在,那么便永远不会投降!
看着吧!我绝对不会向命运屈服!
夕阳之下的少年,被如此强烈的意愿俘虏,脸上的神情由颓废变得清朗起来,仿佛是换了个人一般。
“来见识点不一样的历史轨迹吧!”林声晚自言自语着,然后傲然转身走下城楼。
底下耕作当中的民众尽管已经发现了周天子的踪迹,但却依旧默默耕作不敢出声,这是尊敬也是畏惧——这些百姓都曾受到过周朝的恩惠,因此就算面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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