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安安怀揣着天无绝人之路的坚定信念,翩然来到马家园。
马家园由首尾相连的两幢二层楼阁组成,分为南楼和北楼。两楼之间的空地上,是一个结了冰的鱼池。池子一周圈有几根枝叶败落的黄竹子,青砖地缝中满衰败的蒿草。这大概是主人家点缀环境的园景,但和江南小园林比较,却显得呆板无趣。几根大烟囱从窗户里伸出来,呼呼地朝外冒着浓烟。
楼内高朋满座,人声鼎沸。端茶送水的伙计在人群中来回穿梭,忙得不亦乐乎。
华安安看到这里的盛况,感到无比温暖。人,总归是合群的动物。他来到楼里,照例先观察情况。这里一壶茶水二十,可以不停的续水。输棋的有掏二三十的,也有掏一吊两吊钱的。有几桌水平比较高,观棋的人群围得密不透。
华安安估摸了一下,水平高的有业余6段,大部分都是业余4、5段的样子。
他心里有了底,就要了一壶茶,守着一个空桌子等人来找他下棋。
果然,有个中年儒生围着他的桌子转了几圈,最终坐在他对面,说:“一局五十。”
华安安眼眶湿润了,充满感激之情地望着自己的衣食父母,连声说好。
下到午饭时∝∑∝∑∝∑∝∑,≡.≌.≦间,儒生连输了两局,爽快地给了他一小吊钱。
华安安春满面。他盘算,下午如果再下两盘,今天就赚大发啦。甚至可以把棉袍赎回来。当然,赎回棉袍必须付给当铺220。赎金每天都在上涨。
出乎他的意料,一下午竟然连下七盘棋,足足赢了三百。一大堆铜钱揣在怀里,沉甸甸的,让他走路都很费劲。
晚上,他望着豆油灯的小小火苗,浮想联翩。如同捡了一个鸡蛋的农夫那样,指望着蛋生鸡、鸡生蛋,家业像滚雪球似的越滚越大。这么多天来,他终于睡了个安稳觉。
华安安像白领一样,按时上班,早早就赶到马家园。楼里的棋客寥寥可数,伙计烧旺了火炉,推开窗户,打着喷嚏放浓烟出去。
华安安很快赢了一局,正在数钱,一个血气方刚的后生一屁股坐在他对面,似笑非笑地大声说:“两百一局?”
华安安愉快地点点头,他打算今天去当铺赎回棉袍。那是他的流动资产,着急时又可以抵押来应急。
两人一开局,几个棋客就围上来观看。从他们的谈话中,华安安得知后生名叫二剩子,是马家园的高棋之一。
棋到中局,华安安感觉不对劲。已经切断了对方的棋,眼看对方的大龙无路可逃,它怎么又透出一口气?大摇大摆逃了出去。
“偷子呀?”华安安恍然大悟。他瞄了一眼周围,见那几个棋客都抿着嘴偷笑。可见,他们都熟悉二剩子的决胜窍门。
华安安加了小心,一边走棋,眼睛却紧盯着二剩子的手。那只手极不安分,捏着棋子在棋盘上超低空盘旋。天知道,他怎么又偷走一颗子?
华安安一拍桌子,指着二剩子大喝一声:“你偷子!”
二剩子双手抱胸,蛮不在乎地说:“你这南蛮子不要冤枉人。你瞅见我偷子了?哎,旁边老几位,你们看见我二剩子偷子了?”
那几个人都捂住嘴,或是把脸扭开,谁也不言语。
“你手上拿的是什么?你把手张开让大家看,是不是偷我的黑子?”华安安指着对方的鼻子据理力争。
二剩子冷哼一声说:“让你看。是有颗黑子,这是刚才吃你的棋子没放回棋盒。怎么着,爷们今儿打算找茬是不?”
两人一吵嚷,观者如堵。马家园管事的挤进来,问他俩吵什么。
华安安把二剩子偷棋子的事情说了一遍。
管事的冷冷地说:“这事我可没办法给你二位仲裁。可是你二位有纠纷就到街上吵吵去。这里是下棋取乐的地方,不是吗?”
华安安见二剩子毫无顾忌地晃着脑袋,嘴里哼着小曲,自己却毫无办法。只得推开人群,愤愤然离开马家园。
冷一吹,他想起天桥附近还有个郭铁嘴书场,那里也可以下棋。便顶着刺骨的寒,一路打听,找到了这个书场。
他经常听费保定和香香提起神算子郭铁嘴,知道这人的口技是京城一绝,他的书场是场场爆满。他在围棋上也是一名好手。难得的是,他熟悉棋坛掌故,了解棋人棋事,时刻关注棋坛上的最新动向。并且编成评书、快板,把棋坛趣事广为传播,他为棋手评定座次和品级,几乎成了非官方的棋力认定机构。因为周游京城豪门府宅,一经他的宣传,籍籍无名的棋手立刻就能得到达官贵人的注意和赏识。因此,他在棋界的分量非同小可,是著名棋手不敢轻慢,无名棋手纷纷巴结的棋坛巨擘。
郭铁嘴的书场雕梁画栋,构造精美,显示出不同于一般店面的秀气、雅致。
华安安掀开门帘,径直就往里走。门口一位老头把他叫住,说:“书场还没开呢,着什么急?等半下午再来。”
华安安一窘,说:“我是来下棋的。”
老头一指旁边的小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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