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前会议宽大的会议桌前,众人死一般地寂静无声。
圣西尔毕业的要员们占据了在场人员的大半,就连亚瑟也是学院当届三科第一的高材生,更遑论首相大人正是在这里以一介平民的身份遇到了华尔法特十世。
这所学院是仲夏最悠久也最纯粹的学院,平民与贵族可以在这里捐弃身份落差融洽相处,两者比例也在官方的刻意守恒前提下微调至最佳占比,原本这里可以走出第二个海默尔甚至是魏玛,但今夜这样的状况注定了圣西尔将被帝都的政治漩涡席卷其中。
一直静坐在奥赛罗身侧的海默尔站起身,俯视这个同时还兼有卡夫卡公爵头衔的提丰族长,吐了一口唾沫,喷在奥赛罗脸上。
老军相面不改色,取出手巾擦拭干净脸,平静看着这个身在首相位置却将大事务任由理事长亚瑟处理的傀儡,一言不发。
在座的大臣们都没有显露出明显表情,亚瑟想要起身,最终却还是强行忍住,没有动作。
坐在末尾一直保持假寐的老摩根睁开了眼睛,依旧沉默。
海默尔将在座的人一个个指过去,欲言又止,摇头不已,最后摘掉了自己胸前的一应彰显身份的勋章徽记,癫狂大笑着踉跄走出房间,重新变回到华尔法特十世所熟识的那个落魄平民。
这一处关键会议室处于宫廷深处,守在门外的卫士见到这位大人突然离场,暗自揣测又是个在高层博弈中失势的可怜虫,虽然要他上几个大人物的全名绝对是难以记全,然而与同僚们日常中喝酒聊天时,经常会谈到在宫中遇见过的权贵们,譬如老态龙钟却喜好自己行走不喜欢扈从搀扶的老财相,稚嫩天真经常到花园中采摘鲜花递给守卫宫城武士的丽贝卡公主,军部阴森可怖的冯塞卡将军,只能远观不能接近的方汀皇后,失势落败的大臣也数不胜数,这里原本就是一处专为政客贵族们设置的顶尖竞技场,失败者比起奥斯曼厅里那些悲惨奴隶,下场也好不到哪儿去。
精致宏大的广场中,只有海默尔一个人的身影,在宽广的空旷场地中,老人显得格外渺。
这个平民出身的首相其实权势手段未必有多么精熟,他如今所获得的地位,实际上一半以上是来自于他的运气而非天资。华尔法特十世在退居双湖后为帝都留下了一个傀儡首相,从圣西尔中栽培起一批年轻政务官,浑不在意地安插在各个领域,这类无心之举即使被有心人发觉也不会当做什么重要伏笔,只会惊异于仲夏政治氛围更替之迅捷。
这个因此受益的老人为此得以安稳地替帝国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只有类似于亚瑟这样聪明又有机会接近细查的明眼人才能知晓这位首相的过人之处,例如主动将两个儿子与大贵族缔结婚约,尤其其中一个还是当今的皇后家族,仅仅只是这位老人往自己脸上抹灰的遮掩手法而已。
要知道,圣西尔的生源改制法案就是他在还仅仅是个帝都三等政务官时亲笔签署的件,并且当时的他还不知晓自己所熟识的慕奈原来就是仲夏隐藏了二十年的华尔法特十世陛下。
安洁莉卡曾经悄悄对慕奈过,这个在学院里名声不显的青年子未来可能会变成魏玛的影子或者政敌,而事实是慕奈强行把他送到海尔区省参加了东海岸的整编改制,与魏玛摩根联手的黄金时期恰巧错开,为华尔法特十一留下了一个备用的首相人选。
周旋在皇帝、军相、三驾马车和地方王国之间的帝国首相最要学会做的一件事就是无时无刻不心仔细地戴上另一副有效面具去应对不同的奸诈政客,顺带着还要领着一大帮类似亚瑟这样的毛头子甚至是平民官员避开与权贵们打交道的腻烦沙龙,躲在政务院里批改公。
亚瑟那家伙心里唯一承认的老师,就是外人眼中他应该极为蔑视的首相海默尔,他甚至反复叮嘱暗示上司可以给几个不成器儿子随便找一些肤浅的贵族名媛“嫁”出去,但是一定要将爱丽丝留在身边,等着他服家族或者脱离家族之后来娶。
但经历过这些人和这些事的老海默尔,现在在一个宫廷卫士的眼中,与其他因争权夺势失败后陷入疯狂的可鄙政客们没什么两样。
他的扈从们今夜都没有被允许进入皇宫,戒备森严的宫殿四周只有游曳巡察的龙金努斯斧枪骑士。他们警惕地朝这里观望了一眼,发觉是一个身着优等政务官制服的老人,就没再注意,继续紧张监察四下黑暗中的情况。
从御前会议室出来,越过繁琐门廊,老人紊乱的脚步终于回归平静。
走过树立满前代皇帝们巍峨雕塑的“国王广场”,老人抚摩过每一位陛下足下的基座,没有一位皇帝选择了在死后永久地保持端坐在皇座中,大多骑马扬鞭或是手执权杖威严注视远方;穿过镌刻满各大家族徽章纹样的夏尼斯大道,他轻蔑地踏过一簇簇形象各异的纹章而没有回避,每一颗家徽都喻示着一个庞大家族在华尔法特的深厚根基,一个盘根错节的隐匿吸血鬼巢穴,一座自出生起就开始腐朽的坟墓。
收敛笑意的老人显得格外严肃,也没了在政务院中与手下年轻官员们打趣时的轻松面孔,令人不由想起了传言中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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