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晓苏行云和莫邪都是急着要抓我的,是以这次向南必然是要尽量绕开庆州一带,自此先是向东行了数日。文弈素知我是个懒乏惯了的人,赶车的速度便也是尽量的缓了下来,一日的行程大不了多花两个时辰,也不愿我在车上颠簸的难受,故而几日下来倒也未曾觉得疲倦。&l;/br&g;
天降异象,自是普天之下无所幸免之地,几日来所行之处皆受不同的天灾所害,或干旱,或洪水,或有冰雹地震更甚者,几乎是一地狼藉,流离失所之人自也不在少数。小桃恐我无聊,外加看到这些流民难免忧心,故而总是想着法子逗我笑。眼下刚又听罢一个笑话,我便问道:“小桃,你可想念尹玉泽?”&l;/br&g;
我本以为小桃也是豆蔻怀春的年纪,怎么着也该脸红上一红才是,却不想她先是一愣,继而答道:“其实也没什么想不想的,奴婢这样的身份本就与袁王殿下不堪匹配,再者,若是殿下对奴婢有意,充其量也就能能给个侍妾的身份,便是一般夫人的位份都是不敢企及的,奈何殿下是个断袖,便是他的的正宫王妃都被他冷落到了一边去了,奴婢从前虽有些痴心妄想,可跟在夫人身边之后也便逐渐明白了,若是不得两情相悦,只剃头担子一头热的话,委实辛苦。”&l;/br&g;
我笑了笑,不想才这些日子她便悟了,想来在我身边看的,经的够多了。不再说什么,我侧首望着车外,不一会儿便看到眼前居然是一片血红,有如海一般绵延无尽头,小桃也已发现,惊呼道:“好漂亮的花,怎么会这么多?夫人我们下去看看吧!”&l;/br&g;
“你叫我什么?”虽现下车内外都无外人,我却执意要纠正小桃的这个叫法。&l;/br&g;
“公子,我们下去看看吧!”小桃立马讨好的来捏了捏我的腿,我本就是大算下去看一下的,自然也便点头应允了。&l;/br&g;
我微微皱眉看着不远处如火似血的一片红,待走近了两步才发现,哪里是什么花。小桃也满是惊讶的说道:“这,这草的叶子怎么都跟血似的?怎么这样红?”&l;/br&g;
我弯身要去摘,文弈却不动声色的挡在了身前,轻声说道:“现下还不知这是何物,公子还是莫要碰了。”&l;/br&g;
文祀便弯腰去探那些草,确认无毒之后才将一株递到了我手上,我细看这草,均又两叶,偶尔一阵风吹过,便会两叶动摇,如同人拍掌而舞一般。见我呆呆的看着手中的草,小桃忍不住拉扯一下我的衣袖问道:“夫人可识得这是何物?”&l;/br&g;
我笑着看向文祀,不答反问道:“文祀,你如何看?”&l;/br&g;
文祀抬首看了我一眼,清秀的脸上唯一一双显得极有男儿气的剑眉微微拧着,沉吟了一下才拱手答道:“属下不才,虽曾通读佰草集,却着实识不得此草。”&l;/br&g;
我心下想,你识不得也就对了,所以转身边往马车的方向走边说道:“此草,名唤虞姬草,乃是因为传闻中西楚霸王项羽的爱姬虞姬而得名。”&l;/br&g;
“这虞姬也真奇怪,要用自己的名字命名的话,至少也要选一下漂亮的花才对,怎么却选了这怪异的草呢?”小桃也摘了一株在手中把玩,好奇的问道。&l;/br&g;
我展开手中的折扇轻轻摇着答道:“须知,这虞姬草虽是因为虞姬而得名,却着实不是虞姬自己想要将它如此命名的,相传,楚汉之争,西楚霸王项羽被韩信围困于垓下,韩信令汉兵齐唱楚歌,触动了楚兵的无限乡思顿生厌战情绪。项羽见兵心涣散,自知灭亡的厄运即将到来,便在帐中饮酒浇愁.他边饮边对爱妾虞姬慷慨悲歌:‘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其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虞姬见大王伤感之态,也满怀凄楚哀怨之情。她手握宝剑,翩翩起舞,为大王助酒。最后她边舞边唱:‘汉兵北略地,四面楚歌声,大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舞罢便伏剑身亡了。”&l;/br&g;
“啊?竟是这样?”小桃惊呼出声,便是文弈和文祀也不免唏嘘起来。&l;/br&g;
我点了点头,回身又看了一眼那些红的刺目的虞姬草:“据说在虞姬墓地四周,生长着一种奇异的野草,春来萌发,经夏葳蕤,待到秋凉时节,西风乍起,野草就会变得一片殷红。《秋窗随草》里说‘虞美人草,俗称虞姬所化。闻人唱《虞美人》曲,则两叶动摇,按拍而舞。传说那野草殷红的颜色,就是因为虞姬的鲜&l;/br&g;
血染红的,老百姓都称它作虞姬草’。更有诗感叹道‘可怜愁染荒原草,犹带当年剑血红’。”&l;/br&g;
“如此刚烈的女子,便是吾等这样的男儿也实在是敬佩的很。”待已走出去几米远,文祀的声音才自我身后轻飘飘的传来。&l;/br&g;
如此大片的虞姬草出现在此虽也是道景色,我却没有什么耐心看下去,不是不喜虞姬草,正是因为怜惜虞姬,才望而生悲,只是,这又是何昭示呢?&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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